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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夜的星辰今朝的霞——现代革命舞剧《立夏》观后

刘阳 刘阳(好居网用户) 2544天前 / 阅读 :

舞剧《立夏》于4月24日首演,是“2017中国(合肥)演出交易会”的献演剧目。对于这部自称“原创民族舞剧”的剧目而言,我以为称作“革命现代舞剧”更为精准。这是因为,舞剧讲述的是1928年

【好居网】4月上旬,与张居淮一起给国家艺术基金做相关项目的复评工作。居淮有点神秘地对我说“做了部舞剧”,希望我下旬去合肥看看!居淮和我一样,早年也是为“舞蹈”打工;后来他做过安徽省文化厅副厅长、安徽省演艺集团董事长兼总理。现在我俩又一样——“退休再就业”重操旧业:我专注于“南艺舞学丛书”、也就是舞蹈高等教育的教材编写,间或写写舞剧文学台本;他则是一如既往地、“抓铁有痕”地抓创作,一不小心又以“总导演”的身份抓出了这部舞剧《立夏》!

舞剧《立夏》于4月24日首演,是“2017中国(合肥)演出交易会”的献演剧目。对于这部自称“原创民族舞剧”的剧目而言,我以为称作“革命现代舞剧”更为精准。这是因为,舞剧讲述的是1928年发生在大别山腹地金寨地区的“立夏节起义”,这个“起义”是土地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重要“武装起义”。这使得“金寨”成为鄂豫皖革命武装起义的主要策源地,也成为鄂豫皖工农红军的主要诞生地。2016年4月24日,习近平总书记视察了革命老区金寨,有感而发说“一寸山河一寸血,一抔黄土一抔魂”。总书记的“由衷感慨”激励着张居淮和他的同行们,决心要讴歌革命先烈血浸山河、魂铸黄土的献身精神,要激励后来者坚定信仰、坚守初心。舞剧《立夏》在总书记视察金寨一周年之际“首演”,正体现出安徽舞蹈工作者对总书记讲话精神的深刻体会和坚决贯彻!

大幕敞开的舞台上,映入眼帘的是溢满空间的徽派建筑。这些素白的墙体与微翘的护壁,在平实与肃穆中隐喻着脱尘而去的升腾……我很喜欢这样的开场——这个“映入”或者说是“扑入”眼帘的景象,在把观众带入特定的境遇之时,也为他们能“触景生情”而寄寓了某种“意味”。当音乐平缓地流淌而来,整体的“徽派建筑”也化整为零地散漫开来……夜色迷蒙的舞台前区,影影绰绰地似乎潜伏着一些物体;而在略呈斜坡状的后区,在微弱天幕光的反投下,明显感到那些剪影般的人群向台前坚毅地挺进——这便是当年参加“立夏节起义”的志士群体。在志士们的坚毅挺进中,舞台前区原本潜伏的“物体”开始复苏——这是在那个“立夏”抛头颅洒热血的英烈,是舞剧《立夏》讴歌的英魄雄魂!

在这样一个具有高度凝练性、又极具启迪性的开场后,舞剧将时钟拨回到大别山的“深秋”,也即“立夏节”头一年的深秋。境遇是林深处的一个木屋内,共产党人林映山在动员劳苦大众、播撒革命火种。这一境遇在舞剧中依其讲述的主旨被称为《播火》。这种“星星之火,可以燎原”的主旨讲述,其实很适合由主题动机不断发展(既是旋律的延展又是织体的扩展)的基础编舞理念。可以说,“星星之火”的主题动机,要积蓄起“燎原”之势,就个体而言是由局部动态向整体动态延展;而就群体而言,则要在“织体”的“多声部”中统合起“凝聚力”。“播火”是一种革命思想的宣传,而作为“主题动机”的考量,编导的作眼点不在“星火”之核而在“燎原”之势——这是一个我们熟悉的右手握拳上举的动态,只是并非直接上抬而是在晃手一圈后抬起……这一主题动机的复现、传导、变奏、交响,很简练也很清晰地实现了编导的意图。在林映山的宣讲、动员下,包括苏嫣红、洪旭光在内的群众纷纷响应,革命的火种在深秋的金寨点燃!

这里苏嫣红和洪旭光并非“劳苦”出身,他俩一个是大户千金,一个是豪门少爷。换言之,是同情劳苦大众、追随革命党人的进步青年。作为舞剧核心人物的“三人行”,编导在林映山、苏嫣红和洪旭光之间纠葛起另一重关系——苏嫣红在向往革命中成了林映山的爱慕者,而洪旭光则在双方家长的撮合中被安排与苏嫣红完婚。这其实意味着,舞剧《立夏》的戏剧冲突,并非、或者说主要不是起义者和镇压者的直接对抗,而是通过“三人行”之间的“无言大爱”,见证一代热血青年的“革命理想高于天”!正如该剧编剧郭明辉所言:“青春意味着激情与浪漫,也暗含着摧毁与新生。为了信仰,一个富家少爷决心要改自家的命,一个如花女子甘愿以生命捍卫忠贞爱情。这是一种牺牲,也是一种浪漫、一种美德……但愿舞剧《立夏》能够提供一个机会,让当下的青春与革命时代的浪漫相逢,并达成美的沟通。”

编剧郭明辉是一级作家,出版过长篇小说8部,中短篇小说30余部。可以想见,由他来编写一部舞剧剧本,一定不会去考虑什么“长于抒情,拙于叙事”的“舞剧特征”。他只是认为:“叙事需要力量。舞剧《立夏》的叙事力量来自剧中人物的命运。”但总导演张居淮对我说,对于编剧结构的“人物命运”,我们有所删节,即淡化了剧本中为洪旭光设计的恋人“杜鹃”;而如果这个人物存在,舞剧就不得不叙述林映山与苏嫣红、洪旭光与杜鹃两对人物的命运,就不得不在结构上去“花开两朵,各表一枝”。我以为,居淮的删节当然不失为一种基于“舞剧特征”的选择。但舞剧并非不能平行叙述两对情侣——比如舞剧《铁道游击队》的刘洪与芳林嫂、小坡与梅妮;只是通过小坡作为刘洪的警卫员、而梅妮又常与芳林嫂相伴,将“两花”拢于“一枝”。这样说,是指即便在舞剧《立夏》的“三人行”中,三人之间的关系也需要“交织”起来,形成清代剧作家李渔所言的“始终无二事,贯穿只一人”。

在《播火》之后,舞剧接下来幕次是《抗争》《抉择》《暴动》《欢庆》和《远征》。舞剧的“贯穿只一人”是发动和领导农民起义的林映山。林映山因“播火”而被监视,而监视者是以洪旭光之父为“团总”的金寨县保安势力。所谓《抗争》是洪旭光与其父的“抗争”,是因为在营救林映山“受阻”后反抗作为“团总”的父亲。同时,洪旭光向林映山通报“敌情”,促使林映山决定提前举行“暴动”——也就是“立夏节起义”。这一幕被称为《抉择》。被称为《暴动》的这一幕,基本的境遇是洪旭光的“婚礼”——是他那个担任“团总”的父亲为困缚他的青春“任性”而采用的举措,婚礼的女方则是大户千金苏嫣红。这当然构成了一个矛盾:洪旭光因志向一致自然喜欢苏嫣红,但苏嫣红的意中人却是林映山;在婚礼喧闹的境遇中,是婚姻当事人拒绝包办、更拒绝困缚的“自由的心”。这一幕之所以称为《暴动》,是因为林映山正带领劳苦大众在此时举行了“暴动”——境遇的突然反转促使洪旭光帮助苏嫣红投奔起义者,而自己却在一片慌乱中被父亲无意间开枪击中……

《暴动》一幕之后的《欢庆》,主旨当然是欢庆“立夏节起义”的告捷;但欢庆会却有一个特殊的细节,即在此间为林映山和苏嫣红完婚。就艺术的对比性而言,《暴动》《欢庆》这两幕的“婚礼”形成了一个对比,并且也巧妙地植入在“立夏节起义”这一“始终无二事”的叙事之中;但这一叙事的高速推进让观众会觉得剧作者们过于看重“婚礼”,会诘问“婚礼”是“起义”的必要条件吗?此后的《远征》一幕,就叙事而言其实是一个“尾声”,只是这个“尾声”剧作者们仍在“叙事”——在起义队伍突围远征途中,苏嫣红为掩护林映山而牺牲……而在林映山追忆恋人、追思同志的无尽缅怀中,起义队伍穿群山、越叠嶂融入青翠苍黛之中——放飞昨夜的“星辰”而剪裁今朝的“霞”……

听着我这样的描述,估计读者会产生与我在观剧现场时相似的感受——即人物的命运被故事的讲述“拖着跑”!静下来回想一下舞剧,能感觉到每一幕的境遇都极具“可舞性”:革命的激情、起义的准备、暴动的壮举、婚礼的喧闹、成功的欢庆、坚毅的远征……应该说,这些“可舞性”的境遇都极具“观赏性”,也可以形成舞剧叙事的“理解语境”,当然重要的前提是我们的编导如何来呈现“剧中人物的命运”?!实际上,舞剧对于“剧中人物命运”的呈现,一是靠决定其命运的“规定情境”的设置,二是靠其在“规定情境”中的行为抉择和情感诉求。我对总导演张居淮说,编剧所言“叙事力量来自剧中人物的命运”是对的。这不仅是舞剧、也是所有戏剧叙事的一个规律,因为戏剧叙事的目的就在通过“人物的命运”来塑造“人物的性格”。回到舞剧《立夏》,我们显然不是想就事论事地讲“立夏节起义”这件事,而是要通过这件事、或者说是要通过这件事所生成的“典型环境”,去塑造我们的“典型人物”——为了他们浸漫山河的“血”和铸就黄土的“魂”。

我没有看过郭明辉的舞剧文本,仅就总导演张居淮所做的舞台呈现提几点建议:一、就起义的发动和组织者而言,林映山是无可争议的舞剧“首席”(不仅仅是“男一号”而且是全剧的“一号”);但可否想一下能否将“女一号”苏嫣红提升为全剧“一号”。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只有她才能有效地纠葛起林映山和洪旭光,成为主要人物关联间的内核;另一个主要的原因是其性格最具成长性,而这是展开人物命运的内在逻辑。二、如果将苏嫣红提升为全剧“一号”,那她与林映山在起义队伍中的关系就会有点像舞剧《红色娘子军》中的琼花与洪常青,因此就没有必要让她成为“大财主之女”;其身份定位于中等富裕家庭在外接受先进思想的青年学生即可。三、当苏嫣红成为全剧“一号”,洪旭光可以作为她的同乡且又同在外地的求学者;作为金寨“团总”的儿子,因爱慕苏嫣红而向往革命就比较好理解。视林映山为“精神导师”的苏嫣红对洪旭光也不必总是“给人冷面”。四、为强化人物对立面的戏剧冲突,可以将洪旭光之父——“团总”这一角色在舞剧中的地位予以提升。他视林映山为死对头,在将林映山关押后被儿子的同学苏嫣红请求释放;而在将苏嫣红也一并关押后,未料儿子洪旭光将二人放走(至于目前洪旭光与苏嫣红的婚礼就可以考虑不要了)……五、至于洪旭光如何遭遇不测,苏嫣红和林映山到底谁掩护谁而牺牲,都可以重新考虑。好了,这“舞评”写着写着竟编起“剧本”来了!细想其中缘由,是感觉目前剧中人物关系稍散,剧中故事讲述稍急,剧中缺乏深刻的性格刻画而使“双人舞”无用武之地,剧中缺乏发展的音乐逻辑而使“主题动机”显得平缓甚至留滞……在提出上述建议时忽然想起,30年前在京看过安徽省歌舞剧院根据庐剧改编的舞剧《冬兰》,也是一部“革命现代舞剧”,这次由合肥市歌舞团、武警安徽省总队文工团、凤台县花鼓灯艺术团共同演出的“革命现代舞剧”,如把苏嫣红提升为全剧“一号”,就将舞剧命名为《嫣红》也会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
(文章作者系原文化部艺术司司长、文化科技司司长;现任中国文艺家评论协会副主席,南京艺术学院舞蹈学院院长、博士生导师于平)